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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敏应该给公民一个愿意成为农民的理由迷果芹属

2022年08月12日

张志敏：应该给公民一个愿意成为农民的理由

[吾谷网在现场]第四届全国社区互助农业CSA经验交流会

内容提要：农民不是农村出生公民的简称，应该给公民一个愿意成为农民的理由，给农民一个愿意并有能力承担养育民族天职的理由。政府的天职也是养育民族，制定以农田为本的农业政策。像小麦的补贴，基本上可以说是以农田为本，落实的很好，其他的就是以人为本了。谁有能力就拿到，谁没有能力就拿不到。

回顾这十年，我想起来一开始做农民的时候所想的，那就是想走出一条新农民之路。这个新农民一个是已经务农的人，还有一个是怎么样理解农民，什么是农民。我是个城里生城里长的人，从事国际贸易，有一份很体面的工作，一下子做到弱势群体中的一员——农民，差距是非常大的。跨越这个差距，历程非常长，原因很多。

追溯到80年代，那个时候我刚开始参加工作，得知国外有很多国家对农药残留颁布了许可标准，我很惊讶，我们的食物里可能是有毒的，控制的方法仅仅在末端产品上，水源、空气、土壤、植物中都已经被污染了，那个控制可以说根本是于事无补的，我非常担心我们国家会不会步其后尘。80年代末电视已经很普及了，电视广告业也开始了，最多的就是农药和化肥、饲料广告，深入人心。90年代初，我在国外常驻回国后明显的感觉到与生命相关的五个行业发生了突变：种植业、养殖业、食品加工业、饮料业、餐饮业，主要特点是化学品的大量介入。种植业和养殖业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背离了农业本质，成为了种植工业和养殖工业。随着这样的一个变化而来的就是生态环境的问题、食品安全问题和健康问题。有一首歌说生活是一团乱麻，可以说，在全球范围内人类的生活已经变成了一团乱麻。

在90年代初的时候，商品的广告业迅猛发展，商品广告业不断地在给消费者洗脑，商品流通领域的超市化也对上述几个行业突变起到了巨大的催化和推动力量，同时也把人们的生活带入了一种商战，人的生活内容好像只变成了消费。因为农药化肥，单一化种植，规模种植，农产品的产量提高了，出现了农民卖难的问题。很多人现在还在强调增产。当时我们为什么会引进化肥?就是因为它有一个功能，可以增产，像灵丹妙药一样引进来，使用了以后增产了，不仅产生了环境污染问题，还产生了农民卖难问题。于是，到处兴建很多的批发市场，农产品销售的流通格局变成了长链。现在很多人在讲他们搞农业，其实只是把流通长链变成了短链，并不是在做农业本身。生产农产品的目的从90年代中期从生产食物变成生产商品。所以，在90年代中期的时候，因为食物中化学品太多，我就有一些排异的反应。我只好去寻找一些安全的食品，说实在也找不到太多安全的食品。很多人见到我说你怎么这么瘦，实际我的瘦是有历史的，但我小时候并不瘦。90年代后期我觉得食品安全不能依赖别人，得自己行动，我就在河北老家租了100亩地，租期是10年，交了10年的租金。发现农民离开农药化肥根本不会种地，请了一些专家，种什么就请什么专家。因为离的比较远，一年去不了几次，就在近郊找农民，大田肯定不看，就在犄角旮旯看到有种东西的，我赶紧过去跟农民套近乎，要买人家的东西，人家说我不卖，这是种来自己吃的。食品安全不是简单的我个人的问题。70年代的时候我们响应毛主席的五七指示到农村学农，那个时候见到的农民跟20年后的农民是不一样的。农民的天职是养育民族，养育民族得要先养育自己。农民属于弱势群体，那怎么能养育民族呢?农业是人与自然合作的艺术，农民需要培训，可是农民能在哪儿学?怎么学?向谁学?学什么?为什么学?都没有答案，这些都需要有实践可以。这个时候我觉得我应该去实践。

2000年我们从近郊的农民手里转租了30亩地，租期3年，我觉得这3年可以实践一下。可是我的行为成了城里人的休闲娱乐，帮农民创收。在我们这一代产生了三农问题、生态问题、食品安全问题，这些问题我们有责任，城里人只能等着在农村出生的公民承担责任吗?城里人能只顾着休闲娱乐吗?我们这一代人不要对这一切负责任吗?农民是什么?只是农村出生的公民的简称?解决这些问题需要新农民。农民是什么?农民是懂得与自然合作的、愿意承担并有能力承担养育自己并养育民族责任的人。谁来做新农民，怎样能成为新农民?食品安全问题、生态环境问题出现了近20年，这些问题的出现，不是出于存心和故意。如果我们诚心诚意的去做，20年是不是可以改正过来?责任感和使命感使我想走出一条新农民的路。

于是，2001年开始兴建天福园，有150亩地。古人建长城为了抵御外敌，今我建大墙为了尽量避免污染，建成了封闭式的农庄。作为食物来说我们的需要是多种多样的，我们的农庄里什么都有，变成了生物多样性的农庄。讲到生物多样性，我们种果树不是只种一种果树，而是有很多种果树，很多品种，在树林中兼种各种蔬菜、谷物，养殖多种家禽、家畜。我们还建了一个涵养区，有一些水，还有挖水池塘的时候形成的土坡，我们不太去过多的干预，这样变成了大自然的客厅。还有堆肥区，我们把它叫做土壤的厨房。农庄是一个生命体，如果我们想要有健康的食物，我们必须保证健康的土壤。我们自己每天少不了吃饭，土壤也是需要吃饭的，土壤吃什么?除了大自然有自我调节的功能之外，我们人应该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人也养一方水土，应该给它做饭。所以堆肥区是给土壤做饭的地方。我们农庄有不同的土壤厨房，因为我们养不同的家禽、家畜，鸡粪和牛粪的作用是不一样的。

经过几年的建设，天福园变成了百花园、百草园、百果园，可以说是一个乐园，通过这些照片可以看出。实际上我们并没有搞农家乐、观光旅游，自然的美景就是这样的。这些动物他们都在这些自然的环境里去生长……，看这些鸡，我们在这里翻地，它们就跑过来吃虫子。它们的生活是快乐的。我们养家禽、家畜的目的，原来就是为了吃的，有一部分动物家禽它们被允许被食用，但是它们应该得到尊重和关爱，在这个基础上才可以。

如果要做一个农庄的话，就涉及到怎么耕种的问题。我们天福园的农耕法基本可以概括为这样几点：在我们的园子里是严禁使用化肥农药的，因为我是农场主，我不会使用这些东西。农民来这儿不是承包什么东西，他们不用自己付钱搞什么东西，在我的园子里是杜绝这些的。而且还有围墙，这样尽可能地减少污染;保持生物多样性和生态系统功能的正常是非常重要的，你要想大自然的功能正常，一定要有生物多样性，一定要尊重大自然;耕种尊天地农时，什么时候做什么，不能乱来。什么时候浇地，什么时候剪枝，都是有讲究的;我们坚持肥料自制。土壤是活的，大自然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它需要什么就长出什么东西来，都是相生相克的。没有一块地方今年长这个，明年还长这个，后年还长这个，不是这样的。我们只要观察大自然，就知道大自然是活的，应该尊重自然;我们在果树中间间种、轮作谷物、蔬菜;允许杂草丛生、万物充满生机，不仅有利于自然调节还给家禽、家畜提供丰富的食料。在除虫方面以人工除虫为主。

这是我们的蜂箱。我们的蜂从来不用安上车轮去追花。我们的院子是百花园，这些蜜蜂不离开它们的家。这些蜜蜂也可以说明我们院子里没有什么污染，如果有农药的话它们就会死亡了。

这是我照的我们的土壤的照片。这是在阴历的3月下旬，惊蜇之后，万物复苏。其实这个面积也就是半平方米，但是在这张照片上可以看到大概有七、八种植物，很多蚯蚓粪，还有去年植物干枯的残骸。

这是我们今年挖的冬储菜沟。以前我自己没有仔细看过我们的土壤，去年池田先生来了才注意到。今年挖冬储沟时又注意了一下。这是一米深的沟，上边有一半的土颜色比较深。只要我们去爱护大自然，尊重大自然，大自然自己会搞得很好。那些土肥专家-蚯蚓辛勤地工作，会把土壤搞的非常好，我们不要干扰太多。从这张照片上面可以看到上边一半颜色比较深，发黑，下边一半是黄的，当地土壤原是半黏性黄土。现在，土壤的团粒结构非常好。

我们的除虫方法主要以人工除虫为主。这幅画看着很漂亮，都是刺蛾，它们吃树叶吃的快极了，如果你不小心碰到一点点这些漂亮的小东西……

冬季的除虫非常的重要。

这是美国白蛾。近几年北京爆发了严重的美国白蛾虫灾，我们天福园安然无恙。为什么?就是在白蛾刚刚开始有一点点侵害到我们农庄的时候，我们就发现了，把它们揪下来，烧掉，连这片小叶子都没有放过。

另外，我们用的肥料是自制的。看，牛自己就在那儿不断将植物与牛粪和尿液混合。

刚才说了我要给新农民走出一条路来，新农民是什么?是农庄主。农庄主和地主不同。刚才有人说在哪儿租了一小块地，就自称是地主了。其实不一样，地主是土地的拥有者，是靠出租土地为生，土地是他的财富来源，你玩的那一点儿土根本什么都不是。农庄主是土地的合作者，是土地的保护者。农庄主也是劳动者，农庄主是新农民。农庄主建设和管理农庄，农庄是一个生命体。农庄是一个生命体，农庄主是这个生命体的灵魂。建设一个生命体，你必须有大爱，要有牺牲精神。就好象一个妈妈，她管理她的孩子，为她的孩子什么都能付出。农庄主的工作就是一个管理生命的过程。

农业到底是什么?农业是人与自然合作的艺术，是最难、最高超的艺术，所以作为农庄主不可以不研习。如果雇别人做农庄，那没戏。

这是我与我们的农民一起给小麦除草。春天，桃花盛开，小麦返青，这样的美景犹如在花园里一样，非常好，对身心都有益。如果你不是劳动者，只是一个劳力小贩，你的心情完全不同。你会整天盼着下班的钟点，整天想着我不干我就赚了，你没有快乐，即使是在仙境一般的地方，你心里有杂念，污染的心灵也是感觉不到快乐的。

这是我在打草。我们的一个会员在那儿作义工。

刚才提到农民的天职，我们有三农问题，三农问题是怎么来的，还有生态问题。农田的天职是养民族的，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农民的天职也是养育民族，农民不是农村出生的公民的简称，应该给公民一个愿意成为农民的理由，应该给农民一个愿意并有能力承担养育民族天职的理由。政府的天职也是养育民族，制定以农田为本的农业政策。像小麦的补贴，基本上可以说是以农田为本，落实的很好，其他的就是以人为本了。谁有能力就拿到，谁没有能力就拿不到。制定农田管理法，农田造册管理登记，在平等的基础上交给愿意承担养育民族责任的人耕种管理，这样才能形成农田、农民和政府三位一体的和谐稳定，才能够国泰民安。

天福园模式的意义。农庄可以成为执行农业政策的实体。我们现在所实行的农民家庭承包，几亩地，规模太小，太松散，政府的政策没法执行。如果要是有农庄的话，以农田为本的制定这样一个管理的模式，每一个农庄都是执行政府政策的一个部门。农田、农民、政府三位一体共同履行天职。在农庄里往往都是家庭的，小孩从小就接触各种各样的东西，在农田里长大，大自然会教给他，大人们言传身教。大自然的东西，与自然合作的知识，一定要在大自然里面去学。因为你今天看到了什么，你才能够知道跟他讲。你要在教堂里面讲毕竟是有限的，能够讲出来的东西是有限的。因为大自然是千变万化的。

农庄还可以形成健康的社会细胞，构建和谐社会。我们现在现有的经济社会、工业社会已经把家庭这个社会细胞分解开了，爸爸干一件事，妈妈干一件事，孩子干一件事，一家人很难有合作的机会。社会细胞是呈分裂状态的话，整个社会就有很多不安定的因素。因为我们国家大部分人是农民，如果搞很多很多农庄的话，人口当中绝大部分人都变成了社会的健康细胞，就不会出现传奇故事里所讲的事。人的生产活动和生活活动对自然生态和意识形态都会产生影响。

农庄是人类的一种生活状态，劳动是人的一种最初始的快乐，生命在于劳动。其实那些体育运动都是后来因为城里人没地方活动，可是人的身体必须要求你活动，所以才有这种体育运动，实际上，人的生命在于劳动。

农庄没有物质的浪费问题，没有人力浪费问题，也没有老龄化社会的问题，因为老了仍然有用，农庄里有很多活老人都能干，老有所为，老有所养，都是很好的事情。

生产活动还会对生态产生影响。自然生态方面我们建立营养物质自然循环的生态系统，生态系统功能发挥正常，让环境更好了，有了健康的食物和生命，可以养育民族，减少污染。

生产活动对意识形态产生影响。这里有一个道德的问题，人与自然的问题，人与人的问题，还有你的良心和食物，从我们汉字上就可以得到一些启示。还有可以恢复人的本能，工业化的发展，现代科技文明的发展可以说是在某种程度上使人去本能的过程，恢复到农耕状态，可以恢复人的本能。

作为一个农庄来讲，我们要尊重农田的天职，还得履行农民的天职。这样我们不仅仅只能够养育自己，我们成立了天福园有机农业俱乐部。我们俱乐部的宗旨是尊重自然，与自然合作，自律地生活。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人养一方水土。这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不那么容易。比如现在的人你要让他冬天不吃西红柿、黄瓜，只吃冬储的菜比较有难度。这需要有很大的自制力。我们说，天福园俱乐部是人的一种生态态度和生态模式。

天福园有机农业俱乐部只接受相同理念的人为会员，组成大家庭。每周发供货单给大家，让大家知道我们这一周有什么东西，可以来选择，会员需要什么，通知农庄，农庄配送到家。没有合同，把这一年定下来，每一个月定下来，这样省事，我们不是这样的，吃饭是每天重复的行为，每周重复订货行为，通过生活的行为培养人的负责任的习惯，需要实时的想到你跟自然的关系，跟家人的关系。天福园产品有九类。天福园是一个物种丰富的农庄。

以18亿亩可耕地能够养活14亿中国人为基础计，中国人均可耕地1.2亩，天福园150亩，应养有125人。2008年以前的会员数很少，只有二、三十个。那个时候知道天福园的人很少，交换价比较低，如蔬菜每斤3块钱，但当时会员仍认为太贵了。那时候可以说我们没有履行好天职，结果是不可持续。拿今年来说，我们现在有100个会员，其中有两所学校和一些幼儿园。交换价可行，基本按照通常的10块钱。这样我们来履行天职结果就比较好。

另外，通过这个对比还可以说明一个问题，农民是不是可以履行天职，农业是不是可以持续，还需要公民的理解和配合。

天福园的生活模式和意义，人的生活活动也会对自然生态和意识形态产生影响。

天福园的模式的由来，一个因为我身体排异的反应促使我不得不承担起这个使命和承担起这份责任，再有一个是来自于汉字的启示。由于时间关系，在这里就不多讲了，简单的讲一个土字，下面的一横是大地，上面一横是人和动物在大地上行走，与大地保持平行的关系，人和动物长着腿，应该去寻找食物的;中间直立的一竖可以说是各种各样的植物，是在土壤中长出来的。从这个字可以看出人与自然的关系，人与土壤的关系，人与植物的关系。古人解释土是什么?以万物自生焉，则言土。

中国古代农耕文明，我们不仅讲给中国人听，还讲给外国人听。这是我们把根留住项目的一部分。这是在我们农庄搞的慢养育活动，孩子和父亲、母亲在一起工作合作是非常快乐的事情;另外还有小学生在我们农庄上农耕课，在大自然中他可以掌握很多的知识，收获非常多。过去几年当中，我们不断的搞一些活动，比如认识食物的活动，我的食物我作主，今年的主题是把根留住，怎么把根留住，大家都知道根在哪里，和大自然的关系是什么。

中国古代农耕文明实际是大自然赋予人类的智慧，不仅仅是赋予中华民族的，也是赋予整个人类的。挖掘我们的农耕文明，从中华古老农耕文明中获取力量改变现状。

祝大家幸福!谢谢!

(注：本文于12月5日经张志敏审阅订正)